初来武夷山时,就听说了曹墩。每次去桐木,都会经过曹墩,却没有一次走进。在我的心底,对曹墩始终存着一丝敬畏。说不清,道不明是何缘由。也许是因为那里的一部山志、一份贡卷,还有那一座牌坊。一直固执地认为拥有此些的村落必定不凡,岂容我等俗人亵玩焉。
这几日,武夷山的春茶制作即将结束,朋友说,去茶村曹墩走走吧。不要辜负了这春日的茶香。
避无可避,鼓足勇气,我们驱车前往。
远远看到一架漆黑的三轮老水车,在水流的冲力下日复一日的转着,我在心底默念:这就是了。
伴着哗哗的水声,我轻轻地踩在有些年头的石板路上,生怕太大的响动显得不恭。茶香,就在此时猝不及防地扑鼻而来。
茶村曹墩——这四个字镌刻在立于村口的村碑之上。从 “村人筑曹墩小居”开始,岩茶就与这里的人们结下了不解之缘。曹墩的茶叶起于唐宋,而明代洪武年间,这里生产的茶叶就以“香、清、甜、活”而声名在外。沿着古香古色的老街,街路两旁的情景都大同小异:人们正忙着捡茶。那种边捡茶边聊天的悠闲景象,外人见了,总能涌起时光倒流的错觉。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是那经年的茶香。
我们去的日子刚好是岩茶制作的最后几日,“一年之计在于春”是对武夷山茶人生活最好的诠释。全村420户,120余家茶厂,近万亩茶山。曹墩大大小小的茶厂、作坊都在忙着,萎凋、做青、烘焙……通宵达旦。全村家家户户都上阵了,每个人的分工都有条不紊。
四处飘散的茶香,让你忍不住深呼吸。
古村茶俗质朴无华,走入生活。客来敬茶是最普通,最基本的礼节。闻着茶香,放慢脚步,走进一户人家,坐下喝杯茶,听村里一宝——支书巫含芝介绍古村的历史。曹墩历史悠久,是清代学者董天工的故里,唐代诗人杜本曾隐居二十多年之处。
盛唐时,曹墩为施、曹、安、夏四大家族。至宋代市场繁荣,商贸发达。曾有“平川府”之称。因曹墩地处九曲上游,朱熹游完九曲(以前游船可由纤夫拉着从一曲逆流而上直达曹墩)忽见农田百顷,一马平川,百里繁华,两眼豁然开朗,惊叹不已,写下《九曲棹歌》“九曲将穷眼豁然,桑麻雨露见平川。渔郎更觅桃源路,除是人间别有天”。因此“平川”曾为曹墩旧名。
董天工,字材六,号典斋,土生土长的曹墩人,清代著名学者,重修《武夷山志》8卷24册,集历代《武夷山志》之大成,是目前保存最完整、记述最全面的一部山志。
黄家拔贡大院里,“拔贡”牌匾高悬于前厅。黄家至今还完好保存的祖上拔贡的试卷。卷面上清楚记述着清朝乙酉年黄钟彝考取第一名拔贡元的场次和论文题目及主考官批文等。据村文书巫含芝介绍,黄家珍藏的黄钟彝考取拔贡元的试卷不是原件,而是从试卷的汇编册上撕下来的,从卷面的撕痕和答题的印刷字上就可以看出真相来。但它毕竟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具有参考价值的研究封建科举制度的物证。
曹墩村头有一座已有250余年的双重檐四方柱的石牌坊,牌坊上书“圣旨”两个大字,横批为“金石盟心”,旁联是“孝节兼全应凤诏,丝纶渥沛换龙章”。这座孝节牌坊是清乾隆癸已年间进士布政司理问彭家谦奉旨为其祖母衷氏守节四十个春秋而立的。衷氏系曹墩彭士炜的妻子,十九岁生下儿子彭朝璧不久丈夫就染病身亡,她矢志守寡,扶养幼子长大成家立业。孙子彭家谦更是争气,居然金榜题名官至布政司理问。彭家谦将祖母衷氏孝节兼优的品德操守上奏朝廷,乾隆皇帝很受感动,于是颁发圣旨建立牌坊予以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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