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没事请喝茶——武夷山流传久远的摆茶俗

有事没事请喝茶

——武夷山流传久远的摆茶俗

它是农村闲时的消遣，与城里的茶馆异曲同工，但流动性却更强；

也是村里好事、喜事的分享，颇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味道；

更是家庭、邻里矛盾纠纷的调解剂。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茶俗不是清官却胜似清官。

 

客来茶当酒

“在吴屯红园，有一种茶俗，妇女是主角，男人不得上桌。”听了这个介绍，记者便在兴趣的驱使下，去红园一探究竟。

6 日，雨后转阴。记者和武夷山市妇联主席李治等人，从武夷山市区前往吴屯乡红园村。

农村道路硬化之后，以前沙石铺起来的路，变成了水泥路。到红园村的下山庙桥头，我们在一块“思源路”石碑前下车。红园村村支书汪碧祥介绍，“思源路”是为感谢一位曾经下放在红园的老知青。前两年，那位老知青的女儿得知村里这段路路况很差之后，想方设法筹了一笔钱。

车子直接到达红园村村民张带 俤 的家，今天，她是摆茶的主人。看到我们来，张带 俤 及其儿媳便开始张罗起来，陆续往桌子上摆茶点。不久，今年 74岁的祝树芹也端来一碗腌制的韭菜头。

茶点上齐了，摆上碗筷，祝树芹帮忙往碗里放茶叶、注入开水。“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因为有客人来村里了，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祝树芹说。

 

流传久远的民俗

以前在农村，男人上山下田做活，妇女忙完家务之余，相互串门聊天，消闲遣兴，其间配着茶水和农家小吃，久而久之形成一种习俗，成为妇女聚会话家常的一种形式，于是，这种聚会由母带女、婆带媳而得以一代一代相承。

大碗茶，花生、瓜子、笋干、豆渣饼、豆腐乳……十几样小菜，祝树芹介绍，摆茶其实就是妇女喝茶俗。这种茶俗不同于功夫茶，选碗不用杯，没有太多繁文褥节，两三人即可入席，后来者随时加入。

这种茶俗，到底是哪一年开始的。祝树芹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当初从洋庄乡嫁过来的时候，村里就已经有这种茶俗了。据她的婆婆介绍，很久很久以前，这种茶俗就已经很普遍了。

 

随处可见都是茶

武夷山是世界红茶的发源地，也是中国乌龙茶的发源地。“大红袍”、“正山小种”、“金骏眉”驰名中外，但茶俗桌上喝的茶却不是乌龙茶，也不是红茶，而是高山种植的绿茶。

在这个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茶”。村民们把采来的茶，放到烧柴的锅里，经过轻微的炒制之后，就可以喝了。

当天，祝树芹先往每个碗里放一小把茶叶，再注入开水。实际上，每次注水，都是一次美的享受，因为，原先安静地“躺”在碗底的茶叶，当开水沿碗壁注入之后，就可以看到茶叶像莲花一样盛开。

按照“只能妇女上桌，男人不能参与”的规矩，我没有坐上桌，倒是从桌上捧了一碗茶尝了尝味道。茶味没有盖碗或紫砂壶泡得那么浓郁，但茶汤里却流淌着淡淡的甘甜。或许是炒茶人在炒青的时候，加进了些许桂花，茶汤里还飘散着缕缕桂花的香气。

如今，村民们的茶都采自房前屋外。汪碧祥说：“以前，村里人都是到五六公里外的高山上去采茶叶的。”指了指门前那些被雾气笼罩的山峰，汪碧祥告诉记者：“那两座山峰的后面，现在还有上百亩老茶园。那片老茶园前些年被一位村民承包去了之后，其他村民只好就近采茶了。”据说，那片老茶园早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已经存在了。

 

矛盾纠纷茶来解

据悉，武夷山的这种茶俗时间也无具体约定，长的可延续两三小时，短则半个小时就可散席。主要依据谈论话题大小而定。作为一种自发的社交形式，摆茶俗还有一种特殊“功效”，妇女之间、邻里之间有什么矛盾纠葛，经过席间相商、姐妹相劝，也就在茶香、菜香中消弭无形。

实际上，摆茶俗并非一定是用来调解矛盾纠纷的。祝树芹介绍，谁家里有好事喜事，比如孩子出生啊，考上大学啊等等，都会摆茶，“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就算是没什么事情，也有可能摆茶，“坐在一起聊聊天，不也是挺好的事情。”

最近几年，涉及村子发展的大小事，也常通过摆茶来进行讨论、决定。作为村民小组长，祝树芹前阵子刚把村子里的健康档案弄好。“这个事情，就是在茶桌上进行的。”祝树芹笑着说。

“看来，这种茶俗可以用来当作妇女自主自治的载体。”接过祝树芹老人的话茬，武夷山市妇联主席李治表示。

 

茶道的另一种体现方式

 

采访后记

与无边的宇宙和大千世界相比，人生活的空间环境是那样狭小。因此，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便难免矛盾冲突。在处理这些关系中，中国茶道主张在饮茶中沟通思想，创造和谐气氛，增进彼此的感情。饮茶中可以更多地审己、自省，清醒地看自己，也清醒地看别人。各自内省的结果，便是加强了彼此间的理解。于是，便可以很好地理解，常见酗酒斗殴的，却不见茶人喝茶打架的。

流传千年的红园村摆茶俗，归根结底，是茶道中的和谐精神在流传。从内心里希望，这种摆茶俗，这种和谐共处的氛围，可以出现在越来越多的地方。

 

阿婆茶 —— 链接

红园村的摆茶俗与江苏周庄的千年习俗“阿婆茶”十分相似，都是妇女间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也是中国自古崇尚和谐的具体表现。

在周庄，无论在市镇或农村，经常可见男女老少围坐一席，杯杯清茶，碟碟茶点，悠然自在，边吃边谈，有说有笑，其乐无穷。这种习俗，自古迄今，称之为吃“阿婆茶”。当年，“阿婆茶”用来消遣解闷，说邻里，道街坊；聊行情，通市面，促进睦邻相亲，增进邻舍友谊。如今，“阿婆茶”是交流思想、传递信息、社交公关、文化娱乐的渠道。随着经济的发展，旅游的开发，周庄阿婆茶已推向市场。

 

                               （裴礼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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