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贤庚 来源:武夷山资讯
“凡是武夷山的做茶人,如果不知道陈书省者,则会被人笑话”。这是茶叶专家、高级农艺师姚月明生前常说的一句话。
这也难怪,他大学毕业分配到崇安茶场后,常跟陈书省学审评岩茶。最初二年是挑水、洗杯,茶师审评时他只能站在一旁看和听,不能随便去翻盖、啜汤。师傅开口了,他才能去闻香、品水。姚老庄重地说当年情景。
其实陈书省并非茶叶科班出身,完全是个自学而成才,靠实践经验而立身的茶叶审评师。他出生于1904年,属晚清之辈。在祖家江西上饶礁石村中,陈姓是个大族,这里出了不少有名的岩茶青焙师。他兄弟姐妹10个;7男3女。7男中,5个随族人“走福建”:其中3个当包头,一个当乡村私塾教师(后当保长)。十五六岁的陈书省一到武夷山,便经介绍入茶行当学徒,自此便开始了他与岩茶结伴的一生。起初,自然是干烧水、洗杯、扫地之下手杂活。他性情勤劳、好学、聪明,后来师傅便培养他“拿杯”(审评茶叶的俗称)。月月年年,年年月月。他先供职于“瑞苑茶庄”,后掌门于“侨农茶行”。闻了多少杯盖,品了多少茶汤,就是按推算也说不清一个大概数。
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及有关单位,惜其一技之长。他先到厦门看茶,后崇安县政府聘他为审评师,发给优厚工资。他见到每月70多元工资开始不敢要,对兄弟侄儿们说:我的工资比乡长、县长还高,怎么敢拿?经干部解释才签名领取。自此,他对政府可说是一心一意,审评时一丝不苟。
记得还是互助组时,有人状告他审评时照顾兄弟和亲家。“那还了得,地主分子敢这样!”县里派人到收购站,将前几天收购的茶,编码叫他重评,那时他吓的要死。几十样茶重评后,等级与前无差。揭底时在场的人惊呆了,也服气了。他如释负重,他庆幸地说,好在我吩咐将所收的茶卖主的名字都保留在里面,否则难以讲清。从此很多对他的称呼由陈茶师升为“省公”。
建国后,武夷岩茶大都由厦门茶叶进出公司收购,该公司只要见到陈书省的签字或印章,一般是不重新审评的。有一年天心大队办茶叶精制厂,请他审评定级。有一批茶发到厦门,出口公司却迟迟不予答复,只说,“要用钱先汇一部分去”。大队干部也感有点蹊跷,派员前往查询,对方不好意思地说出了看法,认为此批茶等级都偏高了。回来一查一对,原来是厂长认为省公评的太严,私下将所有堆头都提了一个等级。真相大白,他狠狠地说了厂长一顿。由此看出出口公司的审评师与他是多么的心心相印。
武夷之茶,只要让陈茶师嗅闻、品啜三四道,其产地、品种、等级就闪烁在他的脑际。不讲百分之百,至少也是九不离十。
世人对省公尊敬之中还夹带着关心。他长期住在天心村的岭下(时县茶叶收购站设在此),背山面溪,闲时种点小菜,村人常到其家串门聊天,偶尔送点自产瓜果之类;他若有小恙,看望者二三不断;申报“世遗”整治时,其住房被拆后,村里将一处空房让他遗孀“审妈”居住,空房卖后,又在村部里隔一小间让她安身。此间,村人更有闲暇了(没种菜、养猪等),自然有空看望“审妈”,陪其“讲古”(聊天)。
最有心的人是王庆云茶师。他年青时在武夷山随陈书省学艺,后到厦门茶叶进出口公司任茶师单位大了,职务高了,但对恩师之情却更深了,每年都要来看望师父师母,送点意思,直至无法行走为止,深得乡人赞赏。
省公说自己一生做二件事:一件傻瓜,一件聪明。
他中年想到要置产,所以把赚下的钱,都拿到老家买田,后买盖了一幢很显眼的房子,没住几天,土改时被划为地主,这是件大傻事。
另一件是有次提着茶行叫他代付的茶款的一斤多黄金去茶厂时,在“万家亭子”(系万家所建,址在现宝树堂西侧),见到迎面走来几个散兵,他急中生智,把黄金扔到路边草丛中,后找了回来。这样“一举三得”:一是保住了老板的黄金;二是保住自家性命;三是得到老板进一步信任。事后老板说:你就是说给散兵抢去了,我也相信,当时散兵、土匪确实很多。但省公信奉的古谚是:赚得辛苦钱,安心好过年。
由这件事又产生讹传:有人说省公土改时有3斤黄金,埋在野猪秀(小村名)后门山。由此又派生出了二个版本:一说后来找不到了,一说被别人挖走了,讲得有鼻子有眼。出于对省公的尊重,没人敢去当面核对。但他侄儿陈子英、陈谨选只讲到他遇散兵扔黄金一节,都否认“埋黄金”之事。看来事出有因,一场误会。
省公已西去十六年了,没有留下片文段字,他几十年的品评、几十年的察看、几十年的摸索,总结出的经验,当作为“口头传说文化遗产”,给予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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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实名:武夷岩茶、武夷山大红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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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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