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武夷岩茶,失敬了! 岩茶是真君子、伟丈夫,豪迈不群。我爱其淳朴、喜其内敛、敬其刚直、慕其儒雅。苏东坡把“佳茗”比作“佳人”,这与岩茶的傲然风骨不符,他显然更象一个历经风雨饱受磨砺的成熟男士,既有坚强的性情,又有高尚的品格。从一诞生起,他就具有岩石一样坚硬的属性,他的香气,并不以取悦人的嗅觉见长,那是自然本真的纯香,不象绿茶那样稚嫩清丽,不象观音那样妩媚多姿,也不象黑茶那样朴素陈旧,其香锐则浓长,清则悠远,用花香和果香来形容他的香气显然是不公平的,一代茶人陈德华先生概括的最好,那是“武夷地土香”!
这种香气是与生俱来的,和他成长的环境、传统的种植方法、加工工艺及种属是分不开的。当然,岩茶的香气形成工艺更多是在做青。做青其实是对茶青的折磨,先日晒使之失水萎凋,失去鲜叶光泽,既而摊放在水筛上摇青,破坏其边缘使之发酵,然后静置等青使其走水,使茶青水分从茶梗脉向叶片输送,茶青由柔软无光泽转化为叶挺泛暗光,俗称“还阳”。如是摇青—等青-摇青——等青反复数次,大有往返阴阳两界的惊骇。有把茶青做死的,称为“死青”,梗叶一折既碎;有一息尚存者,历经磨难“从九死而一生”,此时不但形成美丽的绿叶红镶边,茶青气味变化也由青香——清香——花香——果香。再经杀青烘焙,呈现出品种香或地域香,最理想和最具品位者当属能够体现出火功水平的花果蜜糖香,此时的岩茶已经是脱胎换骨、凤凰涅磐了!
武夷岩茶有四美:活、甘、清、香。欲亲近岩韵,一睹晚甘候尊范,需茶客亲历亲为,于冲泡不得不用心。岩茶冲泡宜瓷盖碗、小杯、高温水,器具以简洁至上,可不设公道,直接从盖碗中分茶,随冲随饮。紫砂壶吸附茶性,不同砂料对茶汤表现不同,利弊兼有,难以客观直陈岩茶本色,且出水速度不如盖碗快捷,若对紫砂泥性缺乏必要了解,不如选廉价盖碗。象岩茶这等“重韵以求香”的茶类,非高温水不能显其真韵,当用90度以上水,俗语“一热值三鲜”,小杯不待放凉即可一饮而尽。(凡乌龙茶,汤凉即现本来不足,凉汤用来评比则可,不宜品饮。)当然,所谓“一饮而尽”并不是做梁山英雄豪饮状,需先嗅其香,再入口徐徐咀嚼。茶汤浓度则因人而异,以合适为度。
如果以茶喻人,武夷岩茶最具中国知识分子的气质,在个人精神追求上坚持“茹露饮泉,倚岩据壁,独得山水灵异,气性森严,芳洁迥出尘表。” 以柔韧的性格坚守良知与信念,可谓“火焙弥坚见岩骨,九死一生有花香。”更是迂直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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